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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說她也是在心裏面過了一下,光說他可能不會信,但他要是真的想扼住後方的咽喉的話人多的地方是最好施展破壞的地方,這個誘惑足夠大。

卡車往前勻速行進著,一路上,他們可以遇到三三兩兩轉移的人以及時不時指路的軍人,這些暗裏轉移和布防的醫護人員和士兵好似就這般靜悄悄地織造一張吞噬的巨網,但又化作一片片小舟,護航著她正在做的一切,麻痹對手,讓她放心,用這種只有他們才會知道的方式告訴她別擔憂,我們都在。

一瞬間,鼻頭有些酸澀,心中的把握和安心又重了幾分。

車子駛進東區,路邊躺著的受傷的士兵只多不少,醫護人員來來回回忙碌著但還是完全顧及不過來,但大多數的傷兵雖然叫苦聲不疊,血也是不要錢般向外流淌,被包紮的卻沒有幾個。見到此景仲月心中了然大半,這大抵是傷輕的或者沒受傷的士兵偽裝出來的。

果不其然,流肆看到這般景象更為篤定自己來對了地方,甚至連擔憂和嚴肅都有那麽一瞬間忘了偽裝,而那一瞬間的失常被一直緊盯著她聊天的仲月盡收眼底,袖口內的手攥的更加緊張。

“篤篤。”兩聲敲門聲從車窗傳出,仲月聞聲看去:“黃上校。”

黃鷺沖她點點頭,將自己的手腕擡了上來打開了門,扶她下車,兩手相接的那一瞬間仲月的眼睛募地瞪大——這是她給流肆包紮用的那條帕子,上面的血跡都還在。

註意到仲月的目光,黃鷺微不可察地攥了攥她的手,然後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悄悄在她耳邊叮囑道:“跟緊我。”

這頭流肆也從另一邊下了車,他左右環視了一圈,然後望向了黃鷺:“黃上校,現在我們的人要將藥放到哪裏?這兒還是這兒......全聽你安排。”

“流上校。”黃鷺不動聲色地將仲月攬到自己的身後,語氣與常時無異,“我們這兒的規矩就是到貨得先驗貨,非常時期特殊規章,還請您和您的部下下車接受檢查。”

“好。”流肆聳聳肩膀,“快,兄弟們,下車!讓這位小姐檢查一下!”說著,還不忘特意地凹個造型,那嬌柔造作的可以姿勢仿佛無時無刻不在向別人強調:他很拽!

仲月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頭,在心中腹誹道:“果然,什麽叫做照貓畫虎、東施效顰,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假模假樣的人頂著一個流肆一樣的臉在此丟人了,也太不忍直視了,不知本尊看到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探查間,所有人都在車下,沒人註意到車上的動靜,而進入車內的幾個小兵躡手躡腳地掏出放置在腰間的屏蔽儀,綁在了貨物的最裏面,這樣的車內不可能放置大規模的重量級武器,一般的屏蔽儀完全可以解決開關控制問題以及芯片的自動引爆問題。

解決好之後,幾人從三輛火車上跳下來,指尖朝前一指,所有的士兵都在此時被身旁的檢查士兵反剪雙手,跪在了地上。

“什麽時候發現的。”機器人流肆絲毫不慌,仿佛對此情此景早有預料。

“你演的實在是太拙劣了。”仲月將方才憋了許久的吐槽一股腦倒出,還有些小小的痛快。

“是嗎?他不就是這麽拽,這麽鼻孔朝人,這麽冷漠的嗎?我都溫柔了一點呢。”機器人流肆朝仲月wink了一下,徹底掀翻了晃蕩著的油瓶。

不作還好,一作仲月徹底受不了了,她箭步上前去一把揪下假流肆的頭發,活生生將帥哥爆改成地中海禿瓢,她怒目這有些失措的假人,一字一頓,將這一會會受到的驚嚇全數宣洩:“你是不是有病,你裝的時候照過鏡子沒有,就你那扭扭捏捏,油膩到要死的表情還好意思說自己模仿到了精髓,你作為一只冒牌的山豬就應該清楚自己程序給予你的定位,你嚷嚷著品什麽細糠,告訴你,老娘忍你忍了一路了,你不僅嚇唬我,你還惡心我,告訴你,你就是在仿生人的堆裏你也找不到對象,你個山寨,山中無老虎,你野猴稱霸王,我......”仲月說到後面越說越激動,周圍人呆若木雞圍成一圈硬是沒人敢攔,直到看到她真的是要上腳了怕她把自己踢出個什麽好歹來,黃鷺才上前將人撥拉到自己懷裏。

仲月抱著黃鷺,感受到了久違的活人的溫暖氣息,又是一陣委屈,不想撒手了。

其實她剛才那麽失態也不全是那無賴太過不要臉,更多的是壓抑了許久的負面情緒找不到突破口,好不容易有了釋放的機會噴發了而已。

她是真的很害怕,切切實實的害怕,也是真的難過。紮紮實實的難過。

她不是沒有接觸過戰爭,相反,她看過那麽多的歷史書,瀏覽過那麽多的影片,但終不及現實的萬一,當聞到血的味道原來是那般腥甜、人死時的慘狀是那般無可奈何之時,她覺得自己才真正有了存活在這個世界的感覺。

她被那麽多人保護著,她也想保護他們,無論用什麽樣的方式,至少在危難來臨之時,不做一個拖後腿的廢柴。

“黃鷺姐。”她剛罵完人,聲音還有點沙啞,但眼神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嗯?”黃鷺邊交代著身邊的人安置好嫌犯,邊習慣性地擼了把她頭上的幾根毛。

仲月將流肆給她的一把槍拿了出來,放到眼前:“我想學打槍。”

“好說。”身後傳來個甜甜的聲音,“我教你,想學那種啊!”

仲月轉過頭去,看到了卡哇伊的趙薄菁,她還是那般人畜無害地笑瞇瞇望著她,卻讓她有種怪怪的感覺。

黃鷺無奈地搖了搖頭,將仲月交給趙薄菁後就去安頓醫療人員了,畢竟這些人都是從她B區帶來的,她熟稔一點。

“你沒有在前線嗎?”仲月禮貌地問道。

“那種地方有三個上校和主持大局的少將中將就夠了,人多了還添亂,走,帶你去一個有用武之地的地方。”

仲月聽話地跟著趙薄菁的步伐一路走到了醫療點的外圍,這裏是E區靠近斑彩街的街道,附近的居民都已經被遣散去了其他的地方。街上的鋪子大門緊鎖,店內是一片空蕩蕩的沈寂和黑暗,居民樓子上也沒有熱鬧喧囂的煙火氣,緊閉的門窗也是一片寂寥的沈默,像無言的巨人封住了口鼻。

仲月坐在副駕上,有些困惑道:“我們怎麽出來了?”

“怎麽?你是會打槍還是會紮針啊!”趙薄菁調笑道。

“都,都不會。”仲月底氣不足,有些心虛,這裏的公職人員都要會這些嗎?

“那就是了,待那兒站著也是幹站著,小姑娘別太心急,等著,就快到了。”

趙薄菁猛地一句小姑娘讓仲月還有些不適應,她心裏比劃了一下二人的個頭,又打量了一番趙薄菁的娃娃臉,下意識地笑了出來:“小姑娘?你看著比我小欸。”

“嘖。不會說話。”趙薄菁語氣不減功力,可她的表情卻是明明白白地展現著她其實並不生氣,仲月的膽子便也大了起來。

“哦?那你看起來很顯年輕欸。”仲月接道。

趙薄菁一聽,和顏悅色了許多,無論在什麽時候,沒有人能抵擋別人看起來十分真誠的誇獎。她道:“那是,我們幾個人裏面白阜豫最大,然後是黃鷺姐、徐準、我、周琛川,流肆最小。”

“噗!”仲月一想到流肆那張板磚臉竟然是年齡最小的,覺得十分有趣,但又細細回想了一下他那張較短的、看起來膠原蛋白保存的十分完好的臉,便又覺得很合情合理,不禁失笑著聳了聳肩膀,“沒想到你們這兒的老大竟其實是個老小。”

趙薄菁一聽,簡直是找到了同道中人,忙不疊地附和道:“是吧是吧,可誰叫他厲害呢,老說周琛川和流肆是軍校二煞,可周琛川是正兒八經一個年級一個年級讀上來的,聽說還留了一年的級,流肆是跳級,所以畢業的時候還沒成年呢。”

“那他當時是怎麽被選拔為上校的啊,是不是成績特別厲害。”仲月一聽,又有流肆的故事可以聽,十分的積極。

沒料到趙薄菁搖了搖頭,道:“不是,他的成績確實厲害,可是還沒到可以當上校的程度,畢竟人還那麽年輕,指揮部肯定想著是要鍛煉鍛煉的,像我們幾個都是在部隊待了好久立了功被提拔上來的。”

“那他是......”

“在他二十歲的時候,做過一件特別大的事,當時國改體制下的殘餘終於按捺不住,進行了大規模的暴動,他們擁立起了自己的首領,要將1001全盤接手,建立新的政權。當初的國改為了保障大多數的權益,以及不寒那幫采集能源老字號的心,存在許多漏洞,他們就在斑彩街的下面,借著漏洞,老鼠一般集聚了許多的力量,一發不可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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